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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同人作品] 孤老头(小修改版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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樓主
发表于 2012-4-5 00:51:56 |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|倒序浏览 |阅读模式
本帖最後由 tlyx2001 於 2012-4-5 11:08 編輯

    平望都内的朱雀大街,毗邻皇城,因其直通皇宫朱雀门而得名。自白玉京被异族焚毁,白马朝迁都平望以来,便是都内第一等的热闹街市,两边店铺林立,摆摊叫卖之人络绎不绝,白昼里人来人往,端的是热闹非凡。

    数里长的大道,俱用宽二尺长五尺的水磨青石铺就,从中又岔出许多街巷,曲曲折折,内里多是豪宅大院,住人非富即贵,罕有寻常百姓。诸多街巷之中,尤以专注巷为最,街口处立有一块石碑,上书八字“文官下轿,武将下马”,却是太宗独孤容的御笔。巷内只一个朱漆的广亮大门,别无二家,正是开国宰相陶元铮的官邸。因此整日里冠盖云集,往来之人非佩金衣紫的文臣,便是带簪缨披铠甲的武将,喧嚣胜过巷外的朱雀大街。百姓眼见官帽将盔犹如云来,便给这巷子起了个诨名,叫做“官帽巷”,也叫“小金殿”,专注巷之名反不被人知。

    时值初春,虽然白昼渐长,但天仍然黑的极早。太阳刚落山,街上便旋即暗了下来,路上行人渐渐稀少,不复白昼的喧嚣,安安静静的,似有一些萧索。往日里人声嘈杂的相府门前早没了人声,除了四个把门的家丁与三管家陶祯还坐在门廊的条凳上苦熬之外,一个人也没有。开春以来,陶老丞相病势转重,数次昏迷呕血,近半月来更是不再理事。坊间传说他天年已尽,怕是等不到今年秋科。前日还在门口求官讨职的文臣武将,听到风声俱都转了方向,去旧臣袁大学士家与新贵任氏兄弟门前鹭行鹤步,站班去了。看看天时不早,陶祯吩咐家丁收拾停当,就要关门回房,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这份寂静,铁掌踏在青石板上,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。这阵蹄声由远及近,不多时,便从城门方向驰来了一辆马车。

    陶祯循声去看,这辆马车极为宽大舒适,用料考究,只是上面蒙了一层灰土,显见曾经长途跋涉。拉车的四匹驽马虽然也俱是良马,但毛色不一,却是不配好车。驾车的中年汉子急的通身是汗,手中的长鞭不住的挥动,发出劈啪作响的声音。偶尔遇见行人,马车并不避让,那车夫长鞭一挥,就将行人打在一旁。

    一路疾驰,眼看便来到御封下马碑前,谁知马车不慢不停,径直冲向府门,堪堪到了门口方才停住。陶祯做相府三管家多年,何曾见过如此驾车——他妈的,相爷一病不起,连个车夫都敢欺负相府。脸色一变,陶祯近日来尝到的这点世态炎凉有了出口,挽起袖子直奔马车,对准了车夫:

    “何人如此大胆,敢在相府门前撒……”

    “野”字尚未出口,却见车帘一挑,从桐木车上跳下来一个老人。这老人年逾六十,满面通红,似是十分激动,身材矮小,微微有些佝偻,顶上稀疏,已然谢了顶。见到老人,陶祯硬生生将出唇的话咽了回去,忙转了笑脸,跑去搀扶老人,道:“大管家,您回来了?”

    老人点了点头,脱开陶祯的手,回身要将车上的人扶下来,陶祯待要上前帮忙,却见人影一闪,两人眼前一花,车下陡然间多了个大白胖子。这胖子脸盘又白又圆,细腻的皮肤白里透红,宛如馒头成精,好似团子走路。他头戴逍遥巾,一身月白的儒生服,虽然天气寒冷,手中却拿着素白的手绢,似乎感到十分热。

    想起老人此行的目的,陶祯面容一凛,赶忙对着馒头精行礼:“小的陶祯,见过岐圣!”

    那胖子哼了一声,神态甚是倨傲,道:“病人在哪?带我去看!”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这个叫做分割线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    陶祯去安顿车马,大管家陶亨陪着岐圣穿廊过厅,直奔陶元铮所居的摘星楼。相府占地绵延广大,又兼陶元铮甚为喜欢园林树木,所以修的更是繁复,从相府大门到西花园摘星楼,要过九曲桥、瑶璇回廊、海棠碎阶等诸般园林建筑。这大管家陶亨不会武功,年纪又老,走的便不算快。伊黄粱空有一身武功,但对相府格局一无所知,只得随了他疾步行走。才走到“海棠碎阶”,陶亨就气喘吁吁,几乎走不动了。

    “伊……伊大夫,老……老丞相就……就在上面的摘……摘星楼里面,你……你先自己上去罢。”陶亨坐靠在海棠树上,苍老的手指指着石阶尽头的那座楼,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。

    “一个相府,园林修的跟逄宫的阵法一般,哎呀……”看见两边的高过两丈的海棠树与之字形的石阶,伊黄粱难得的摇头叹气。闻言舍了陶亨,身形一起,离弦的箭一般射向摘星楼。他身子虽胖,但轻功着实不坏,几个起落便过了海棠碎阶,路上遇到家丁护卫,有阻拦的就随手点倒。

     陶亨在地上坐了一会,安排了车马的陶祯才追了上来,搀扶他起身,两人手挽手走过海棠碎阶,一路上遇到几个惊魂未定的家丁,见了两人还是稳住心神,行了礼,直呼“馒头精显灵”。

     陶元铮的卧房在摘星楼的二层,陶亨推开门时,伊黄粱已经伸手搭在陶元铮的寸关尺上,给他诊上了脉。地下横七竖八倒了几个丫环仆人,显然是伊黄粱来不及解释,径自点了穴。榻上的老人睁着眼,不错神的盯着眼前这个大白胖子,喉咙里呼呼隆隆,显然是带了痰喘,不能说话,转眼见他二人来了,只是点了点头。陶亨去一梦谷请伊黄粱,半月没见老相爷,却见他两腮塌陷,满脸苍白,脸上皱纹百结,满是寿斑,两道雪白的剑眉也没了精神,耷拉在脸上,比去时病的更重。忙跪下施礼,他眼圈一红,双目就忍不住掉下泪来:

    “老相爷,您这可是……”

    “别吵!”还在诊脉的伊黄粱头也不回,粗声粗气的甩给他这一句。沉思片刻,他突然从背囊中取出一个布卷,摊开来看,里面插了粗细不一的银针。陶亨和陶祯见他要行针,两人屏住了气,生怕扰了他,坏了相爷的生机。  

    伊黄粱拿过一个烛台,从布卷内抽出一把长约尺半的银针,对着焰心反复烧灼,眼看银针渐渐发烫,陡然间一个箭步冲到老者身前,长针直扎陶元铮的天灵盖,待银针刺入一尺,却一手抓了陶元铮的身子,将他翻转过来,嗤啦一声撕开他那身锦绣便服,露出老人的脊背,沿着脊柱接连下了六针,手法快捷无伦,宛如高手使枪击剑一般。

     这六针似乎是耗去了他不少精力,顾不上擦拭额角的汗珠,伊黄粱喝道:“扶你家丞相坐起来!”跪在地上的两人这才如梦初醒,赶忙起身扶陶元铮盘腿坐好。

    伊黄粱又拿了一把细针,这次却扎陶元铮的双手,密密麻麻的银针扎了老人两手,他这才松了一口气,擦擦脸上的汗珠。陶亨陶祯见他擦汗,还未询问,伊黄粱手中剩下的一针飞出,一点寒芒正中老人的咽喉。陶元铮哇的一口血喷出来,直喷了一榻。这两人眼见老人咽喉要害被刺,陶亨犹如发怒的雄狮,上来便要与他拼命。陶祯也张口欲呼。

    “伊……伊大夫好高明的医术……你们住手……”

     陶元铮突然发声,却让两人停了手。眼见丞相开口说话,苍白的脸色渐渐起了红晕,陶亨一喜,眼泪差点掉了下来,正要恭贺相爷。却见陶元铮一摆手,道:“你们都下去吧,我和伊大夫要单独谈谈。”

    深知老相爷的脾气秉性,陶亨陶祯只得施了礼,退出卧房。伊黄粱看着他俩退出卧房,这边手上不停,却是卷起布卷收拾包袱。

    待他收拾停当,陶元铮这才微笑着开口道:“伊大夫,我还能活几日?”

    “相爷天命将尽,少则七八日,多则半月,必见分晓。”馒头精的脸上殊无笑意。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分割线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    丞相府请来伊黄粱,经他调治,老丞相的病体大有好转的消息,在平望都内不胫而走,相府虽未明说,但据下人们透露,已经长时间没有下地的陶相现在已经能拄杖行走。没两日,朝廷内外就无人不知。才过了十余日,官帽巷街口又挤满了探病请安的人群,放眼望去,尽是紫袍玉带。虽然太宗并未下诏,但众人相信,一旦陶丞相病体康好,再掌朝廷易如反掌。之前急于找新靠山的众臣不由痛悔起自己的轻率,问安请罪的手本写的更加情深意切,不上朝的时候便整日站在门口,只盼老丞相看了手本心一软,让他们逃过这一劫。

    此时陶元铮正在与人赏花饮酒,通往摘星楼的这条道路,两旁的异种海棠树培植多年,已然成了大树。这海棠花期极长,除了冬季严寒,一年当中倒有三季能见花朵。现下刚开不久,寒风掠透树影,压低树梢,卷过树干,带起些许花瓣,扬在半空,宛如天女散花,悠悠扬扬的洒落在中间白玉石阶上。昔日太宗独孤容驾临丞相府,眼见如此景致,欣然名为海棠碎阶。

    自己有多少年没注意这景色了?三年?五年?还是打从建成后便没仔细瞧过一眼呢?那时他还没有这么老,敌手更是年轻。两人争斗不休,最终,趁着趁着新皇登基,他多方设计,终于赶跑了最大的政敌,在朝廷上大权独揽。只是,自那人走后,他夜半起身,心里反倒是空空的,似乎缺了一块。于是便不顾众人的反对,大兴土木的开始修这海棠碎阶——门生故吏后来都赞他深得韬晦之道,其实他心中清楚,这件事跟韬晦没一点关系,只是这么做,心里似乎能好受一点。但建成之后,他几乎是刻意回避这耗资巨大的道路,直到病倒了之后,才突然住进了摘星楼。老人摇摇头,反正过了今夜,这些也不用自己操心了。

     “三奇者,痴、癫、挛嬖也。帝玄麟将崩,子渊甲幼,未得其佐,求告于天,夜梦三残扶龙上天,以梦所见视宰辅百官,皆非也。于是乃营求之野,得三人于谷,开天窍,成智、仁、勇三公,国大治,三奇是为帝师之始。”

    “元铮,你一定要像三奇那样,做三公,让世人知道,苍梧袁家,终归是不如我陶家的。”     

     年幼时,每次父亲喝醉了酒,都会瞪着充血的双眼,赤红了脸,嘶哑着这么对他说。平时软弱无力的手在这个时候,犹如铁箍,紧紧箍在他的手腕上。三奇之说,四郡文士多称其非,但父亲却始终很固执的相信,或许对他来说,只有陶家出了帝王师,才有可能盖过苍梧袁家,成为文儒之首吧。对出身世家,却才能平庸的父亲来说,光大门楣最大的阻碍,就是迭出俊才的“苍梧袁家”。为了摆脱这个个永远也摆脱不了的梦魇,温和儒雅的父亲开始日以继夜的饮酒。或许是为了避开沉醉的父亲,避开那双通红的眼睛,和有力的手,陶元铮逃也似的离开了家,开始四处游学。

    数年后,当他回来的时候,只来得及见上父亲最后一面。老人躺在床上,已经脱了相,分不清来的是谁,那只有力的手软绵绵的搭在他的腕上,一张口,便喷出一股死气:“……三公……苍梧……陶……。”

    父亲到死也没闭上眼,念念不忘的,还是文儒之首。“超过袁家,做文儒之首”,是父亲的梦魇,也是他的心魔。站在灵前,他想,父亲的眼光太窄了。游学数年,足迹遍布央土,甚至白玉京,在那里,他看见了城外刑场上腐烂的尸体。被砍掉的头颅整整齐齐的摆在那里,直到脸皮变了青紫色,散发出恶臭的气息,眼珠烂掉了,只剩下两个黑洞洞的窟窿望着人。第一次看的这场景,他就开始吐,吐出了午饭、早饭乃至于昨夜的夜宵。御座上的皇帝换来换去,可央土仍旧水旱连连,饥荒遍地。饿极了的饥民群起为盗,官员赈济不上,别无良策,便是清官能吏也只有一个杀字。可一进了城,白玉京内依然歌舞升平,日夜欢宴,仿佛大家都没听见城外的哭嚎声、惨叫声。

    天下,要乱了。

    如此朝廷的三公,我不要。

    书云:邦有道则仕,邦无道则隐。所以,他选择隐居。

    隐居,以待明主。

    隐居帮他获得了极大的名声,以及亲手种植海棠的爱好。“海棠春睡,奈苍生何。”这八个字,开始只在柏人郡士人中流传,到后来已经渐渐从四郡流传到整个东海道。县吏、郡守数次征辟,他都坚辞不授,平日里只和袁建南,邵中和等几个人来往。人们都说他品行高洁,可只有亲近的人才能看出,他眼中蕴藏的火焰。几年下来,隐居之处遍植海棠。直到独孤执明带着成堆的礼品,来到东山。

     “听说独孤家主双目如电,佩戴眼罩只为了凝聚视线,观望天下?”

     他听说过这个人,威震东海的独孤阀的领袖,虽然也算是读过书,但说话粗俗无文,犹如兵痞。面对这么讨厌的家伙,当然一句话便打发了他。

     谁料他没等来对方的怒吼,反倒是一个没有瞳孔的右眼贴到他面前,吓得他将茶水打翻在地。

     将眼罩慢慢戴回去,独孤执明哈哈大笑,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。

    “我有三个儿子,需要聘一个老师,我听人说陶先生学问人品都好,特别带了些礼品,请先生来教导我那三个小王八蛋。”

    “好。”

    不知怎的,许是吓傻了,他一口便答应了下来。事后想来,或许是两人那心照不宣的一笑,但随即他就发现,他后悔做出这个决定。

     全家搬到独孤执明的府邸,他便过上了“白日教书,夜晚办公”的生活。直到见到了独孤执明的几个孩子,他才发现“小王八蛋”云云,并非虚言,而是实指。这兄弟三人,却有两个是西席们的噩梦。老大活猴一般,上蹿下跳,在书房中没一刻肯闲下来,偏生武功练得极好,几下便能跳到树上,骑在树冠上拿着新发现的鸟蛋、毛虫,哈哈大笑,露出一口白牙。老三事事跟随大哥,若不是年纪还轻,上课上到树上的事情只怕也少不了他。只有老二,肯将一节课从头听到尾,安安静静的听他讲经谈艺。

    这样平淡的日子过了许多年,若不是独孤阀始终在暗地里厉兵秣马,他几乎都忘了自己还曾经有过如此大的雄心壮志。眼看着三兄弟一天天的长大,活猴始终是活猴,外加了老三那只赛活猴。然而老二独孤容却日渐知书达理,甚至都可以用聪明睿智来形容。在不知情的外人看来,独孤阀的下一代家主,必然是独孤容的,也只有他,才会在这个日渐混乱的时局中领导独孤阀。可独孤执明不这样认为,于是独孤弋成了下一代的家主。


    日子就这样过去,碧蟾朝的天下虽然日渐崩坏,但始终没有大乱。有时候他在想,他和独孤执明或许早生了几十年,或许晚生了几百年,这辈子是等不到一展雄才的乱世了。直到有一天,那个已经成了镇东将军的弟子上京归来,捡回来一个人。这是个夏日的午后,海棠花已经凋谢,他仍旧如同隐居的时候一样在喝着茶。


    “来,神棍,见见我老师!”自己那个活猴一般的弟子指了指他身边的年轻人,哈哈大笑,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,神情好似又掏了新的鸟蛋。

     “学生见过陶先生。”

     这人一身半新不旧的蓝布青衫,是越浦城贩卖的常见货色,倒是浆洗的干干净净,透出一股风尘气。自己虽然不像其他四郡士人那么厌恶风尘气,但也绝不喜欢。 活猴管他叫神棍,许是个落魄的儒生吧,靠着易学的功底摆摊算卦,混口饭吃,被那猴子硬拉了进来。真是个爱给人添麻烦的镇东将军。

    “鲲鹏学府的,还在玉霄派学过武!”

     那就是文武兼修了?鲲鹏学府文武双全的没教出几个,一语不合就拔剑的货色倒是满坑满谷,他边喝茶边想。活猴拉来的人,多半还都是有才之士,等明天试试他的书记的功夫如何,将军府还缺个文书呢。有一瞬间,陶元铮自己都觉得这是个好主意——直到那人抬起头来,与自己对视了一眼。

     这……这是龙的眼睛——在东海道的传说中,所有的龙都来自幽穷九渊,它们的双目深邃如同幽穷九渊的深海,千万仞见不到底,亿万年也不曾动过。哪怕是困守浅滩,被鱼虾所戏,又或者蛰伏荒野,无人问津,龙眼中的深潭也巍然不动。他年轻时便游历广博,阅人无数,名士猛将见过不少,却始终未曾见过如此的眼睛。

     紧紧盯着眼前的这人,脑中却把之前想好的话、做好的安排忘的一干二净,到了嘴边只剩了一句:“你……你叫什么名字?”

    “萧谏纸。”

    从那之后,他便跟这个人搅在一起。就这样,他们时而作为政敌争斗,时而作为战友合作。但渐渐地,人们把这个不是士族出身,来历成谜的孤狼一般的人和自己并列,等到自己回过神来的时候,他和他已经被看做是得一可安天下的绝代智囊。

    ——我不要得一,我要第一。当时他这么想,也是这么做的。将两个女儿分别嫁给定王和皇帝,组织四郡士人与他抗衡,生怕这个比他出色的人抢了自己的位子。成功之后,近乎偏执的抹消掉一切关于他俩的记忆,包括“龙蟠凤翥”。

    望着眼前这个人,备受风霜摧残,但眼神依旧锐利如昔。自己苦撑了十余天,没有等来女儿的谅解,没有等来邵中和、袁建南的探视,除了自己弟子那口是心非的问候,什么也没等到。但在今天夜晚,他临死之前,终于等到了这个人。

    两人默默的喝着酒,看着窗外的景色,一如当年在黄泥岗两人第一次喝酒。

    那时候,辉煌的白玉京被异族焚毁,他苦等多年的机会终于来到。东海道起兵勤王,建立不久的东军主将独孤弋拒绝了两人的苦劝,带兵突袭蟠龙关,果然中了埋伏,生死未卜。他的弟弟独孤寂带兵接应,也未曾传回消息。

    从不喝酒的萧谏纸不知从哪里弄来一瓶烈酒,径自拉了他喝酒。两人默默的喝了半夜的酒,一句话也没有说。天明时,当独孤寂扶着满身是血的独孤弋出现在营门外的时候,营内士卒发出了震天动地的欢呼声。一天镇定如常的他,这时也不禁老泪纵横。而对面这个人,依然面无表情,只是武功超绝的他,出门时脆生生的跌了一跤。他忽然觉得,这个人,就是他的心魔,却也是他的知己。

    “敬……”端起酒杯,他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。眼前这个人所效忠的主君被亲弟弟暗杀,这个人被他排挤出了朝廷,贬去东海的时候形单影只,数千里地几乎靠一人一杖走完。没有亲人,没有朋友,没有子女,没有改变天下的权力,没有梦想,从他的眼中,他只看到了仇恨。这是个一无所有的孤老头啊,他心想。

    “敬你这个孤老头。”

     “你又如何?”对面这人忽然开了口。是啊,他自己又如何呢?为了保住权力,他牺牲了两个女儿,每次入宫,除了做些表面上的客套,他始终不敢面对一对女儿那怨恨的眼神。为了保住权力,打压起四郡旧人他毫不手软。到最后,袁建南和他划地绝交,邵中和临终也不肯见他。

    执掌朝廷多年,到头来,我也一无所有,只剩下权力了么?

    “敬……敬我们这一对孤老头。”仿佛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,他一口喝干了杯中酒,嘿嘿的笑了起来。

     一阵微风吹开了纱窗,传来海棠的香气。这风渐渐的大了起来,吹得海棠树沙沙作响。东胜洲的传说中,风同凤,凤舞九天之时,必有大风。他静静的听着,慢慢合上了双眼。

    友人在旁,又有如许大风送行。今天或许是个,去死的好日子呢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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沙發
 楼主| 发表于 2012-4-5 00:53:52 | 只看该作者
这篇我其实挺不满意,大家一看便知,前后风格不太搭调,后面关键部分基本上是仓促结尾。但也没办法,最近事情缠身,这篇很大一部分是用手机打完的。想想看,手机,小键盘,多么可怕。

所以也只能凑合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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板凳
发表于 2012-4-5 10:02:28 | 只看该作者
捉虫:
    1.专注巷:是否是“专诸巷”
    2.相符门:是否是“相府门”
    3.他身子虽胖’似乎重叠了
    4 ‘待银刺入一尺’好像差个‘针’字
    5.广大门楣 :光大门楣

“这……这是龙的眼睛”-------这段似乎不妥,默大曾说过萧谏纸是一匹孤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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地板
 楼主| 发表于 2012-4-5 10:30:37 | 只看该作者
2345的确是错误,1.6不是。专注是故意这么写的,为了避免出现春秋人名。但我实在舍不得不出现济南府专诸巷这几个字。

6是为了和龙蟠切题。
总之,谢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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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#
发表于 2012-4-5 10:43:24 | 只看该作者
楼主5门齐出,果然霸气,不过口味似乎都很重啊!(个人觉得)祝大赏得奖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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